梁武帝萧衍虔信佛教,甚至连皇帝都不想当了,想要跑去当和尚。武帝曾经下旨修建了同泰寺,又在皇宫围墙上开了大通门与同泰寺相对,取“同泰”两字的反语定名“大通”,使名称协调。他每天早晨和傍晚前往同泰寺时,全都由大通门出入。公元527年三月初八日,他来到同泰寺举行“舍身”仪式,也就是把身体捐献给寺院,去做僧侣。在群臣的劝说下,十一日,武帝终于结束舍身,回到宫内,并且颁发大赦令,把年号改为大通。
两年以后的公元529年,九月十五日,武帝驾临同泰寺,开设四部无遮大会。他脱掉皇帝的礼服,穿上法衣,再次舍身,称为“清静大舍”。他把同泰寺内的便省室作为居处,床上没有装饰,日常使用的都是瓦器,出入乘坐小车,用私人仆佣来伺候自己。然后武帝登上讲堂法座,为四部大众开讲《涅槃经》。二十五日,群臣用一亿万钱向佛、法、僧三宝乞求,要赎回皇帝菩萨,同泰寺的僧侣们默许了。二十七日,百官都来到寺的东门,上奏请求武帝返回皇宫,连续请求了三次,武帝才肯答应。
公元545年,散骑常侍贺琛上奏,陈述四件事:其一,户口减少,官吏贪婪,刻剥百姓;其二,世风奢靡;其三,朝廷官员吹毛求疵,把严刑峻法作为自己的能力和功劳;其四,主张赡养百姓,积聚财富。奏书呈上以后,武帝大怒,把书记官召到面前,口授旨意责问贺琛,大意是:
“朕拥有天下四十多年,臣民各种上奏,每天都会阅览,他们所说的事情和你并无不同,但我公务倥偬,反而更增添了疑惑。你说官员们有问题,何不明确说明某刺史横暴,某太守贪婪残酷,尚书台和兰台某人狡猾?你必须明言其事,我才好加以诛杀或者罢黜,另外选择良才。
“你说士民奢侈,饮食过度,要是加以严禁,他们在自己居室之中的事情,谁人能够知道?要是一家家搜索检查,反而更加扰民。要是指称朝廷奢侈,我是没有这种事情的。当年象养以作祭祀的牲畜,已经很久都不宰杀了,朝会所用,也只是吃一些蔬菜,不可能再削减。要是说供佛奢侈,但供品都是园子里的东西,只是变着花样烹调而已,对事物有什么浪费的呢?若非公宴,朕从不吃国家的酒食,甚至宫中之人,也不吃国家的食物。各种营造的建筑,都是用钱雇人来完成的。
“你说应当以节俭来引导百姓,但是我已经三十多年没有房事了,居处也很简朴,平生不爱饮酒,不喜好声色。我三更就起身,治理国家大事,公务繁忙,经常每天只能吃一顿饭。往年我的腰围超过十围,如今才只有二尺多点,以前的腰带还留着,并非胡说。这是为了谁在工作?还不是为了拯救万民吗?
“你说吹毛求疵,究竟是指谁?哪些弊端应该革除,哪些工程应当停止,哪些赋税可以缓征,你必须详细举出事实,启奏给朕听。”贺琛接到回复,只是谢罪,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武帝为人孝顺、慈爱、恭敬、节俭,博学多才,擅长文艺,他勤于政务,冬季四更才结束就起身办公,所执的毛笔寒冷,把手都冻裂了。自从信佛以后,他吃长斋,断绝鱼和肉,每天只吃一顿饭,只有菜羹和粗饭而已。他身穿布衣,一顶帽子戴三年,一床被子盖两年,后宫贵妃以下,衣裙短得不会拖到地面。他生性不喜欢饮酒,不是宗庙祭祀、朝廷大宴,或者做法事,从来都不奏乐。但是武帝过于优待读书人,各地官员大多鱼肉百姓,所派遣的使者干扰郡县政务。他还宠信一些奷佞小人,失之于苛刻、挑剔。他建造很多佛寺、佛塔,公家和私人都耗费大笔钱粮。江南地区长久安定,风俗变得奢靡,所以贺琛才会上奏提及。武帝厌恶他说到了点子上,所以才会发怒。
公元546年和公元547年,梁武帝又连续两次舍身,群臣搬空国库,耗钱亿万才把他赎出来。南梁的社会风气因此日渐柔弱奢靡,国家财政也受到很大损害,武帝又掩耳盗铃,听不进谏言,终于使得国家走向了灭亡的深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