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梦为马——民勤沙漠雕塑作品《远方》赏析//
以梦为马
——民勤沙漠雕塑作品《远方》赏析
和所有以梦为马的诗人一样我也愿将自己埋葬在四周高高的山上 守望平静的家园
——海子
雕塑是沉静的叙事。
作品静默地矗立在广袤的原野或无垠的沙漠,就开始它自身的叙事。正如海德尔格说:把世界作为现象描写出来,这说的是什么意思呢?是让看,是让人们看显现在世界之内的存在着身上的东西。
他还说:从现象学的意义来看,现象在形式上一向被规定为作为存在及存在结构显现出来的东西。
雕塑是对世界的描写,作为叙述者,它将存在的意义显现出来。
它是静默的,却是有灵魂的。因为它在与光线与自然以及人的对话中存在,并讲述它自身的故事与世界的故事。
它寓动于静,将思想与情感的本质在静默中大声地说出来,这是一种paradox,即矛盾的统一体。
看到这件雕塑作品,人们很容易想起网络上流行的一句话: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它的标题就是《远方》。
但如果将这件作品仅仅理解为诗和远方的远方,则完全将这幅作品的精想神意蕴和价值界域大大窄化。
创作者是这样来阐释的:想到西部便会联想到大漠戈壁,那里是神秘的远方。站在这里眺望,既望历史,感岁月蹉跎;又望未来,冀天地新生。作品以圆为形,如日月升沉于地平线,寓意天地时间;以人伫立状,寓意人类对历史和未来的思考;以静默的马,寓意这里作为人类家园的漫长历史。以金属形和大地,共同构成一个引发沉思的图景。
相对于自然造化的完美与奇妙,人总是拙劣的。但人一直在追求与自然的和谐,追求自然的境界。
古希腊大哲一直认为,圆是最完美的图形。圆,也表现了完满的对立统一:有限与无限;静止与运动;光明与黑暗。
这个认知在中国哲学中被表现为太极图:静中有动,动中有静;事物在不断地变化演进却又统一和谐;黑与白,雄与雌,阴与阳,生与死……在不断地对立统一中。
天地宇宙,时空变换,一切都在这种强烈的对立与巧妙的转化中生生不息。
这一个断裂的圆,带给人们强烈的时空感,你可以认为它的时间的循环,也可以认为它是空间的转换。恰到好处的艺术留白,带给人们无限的想象可能。
日的显现与隐遁,月的完满与残缺,在某一瞬间,一个确定的空间位置上,预示了未来,也回望了历史。
人作为理性存在者,面对时空、日月、自然、历史、未来……不断地去思考,去探索,去怀疑,去确认,去面对自身,却面对自然。我是谁,我来自哪里,我要去哪里,人开始拷问自身,反思自我,在漫长的历史和不定的未来,寻求自身的价值与意义,思索造物主的奇妙与伟大。
心灵每迈出一步,它就是在根据逻辑的需要来规定自己。
人要思考自身的存在,“活着,还是去死,这,是个问题”(莎士比亚《哈姆雷特》)同时要思考世界的存在与自身的关系。
大自然为人类的生存提供丰富的资源的同时,却又与人类形成强烈的矛盾关系,这种张力一直是艺术创作的源泉。
人类曾把发现火种、驯化野生动物、挖掘利用自然资源看成是对自然的征服,人在对自然的存在的否定中肯定自身。
直到受到大自然无情的惩罚,才开始去思索人自身的存在与自然的存在到底是什么关系。天地自然不是作为人存在的条件而存在,而是有其自身的存在价值与意义,只有在这种存在关系中,把自然作为自身存在的有机组成部分,人才能够真正的存在,并且完成“管理海里的鱼、空中的鸟、地上的牲畜和全地,并地上所爬的一切昆虫”这样的大使命。
面对大河我无限惭愧我年华虚度 空有一身疲倦和所有以梦为马的诗人一样岁月易逝 一滴不剩 水滴中有一匹马儿一命 归天
海子用他深沉的笔触,写下人追梦的疲敝与无奈。
在超越性的意义上,这批马的出现带给人的温暖和希望真的让人无可言说,“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大概就是这种感受。
“我也谈论‘回归自然’,尽管它实际上不是一种后退,而是一种上升——上升到崇高、自由甚至可怕的自然和天性中去,这是一种戏弄、有权利戏弄伟大使命的天性。”
当尼采写下这段话的时候,是否会想到若干年后一个叫海子的诗人用干净的诗句与他进行哲学的对话呢?
而今,我们看到这样一件雕塑作品,将海子与尼采的对话用造型艺术表达出来。
在辽远无垠的沙漠中,在光与影的变幻中,在黄色的大地展现出些许的绿色希望中,这匹静静地站立的马似乎在积蓄无穷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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