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妃留在两眉愁 万古春山颦不尽
元好问《玉楼春》审美赏析
元好问（1190—1257），字裕之，号遗山，世称遗山先生，山西秀容（今山西忻州）人。他是我国金末元初最有成就的作家和历史学家，文坛盟主，是宋金对峙时期北方文学的主要代表，又是金元之际在文学上承前启后的桥梁，被尊为“北方文雄”“一代文宗”。咏史诗是我国古代诗歌中重要的一类，是以历史为客体来抒写主体情志的诗歌。咏史诗大多针对具体的历史事件或历史人物有所感慨或有所感悟而作。元好问《玉楼春》借咏昭君出塞以抒怀，表现出诗人独有的特色。全诗如下：
惊沙猎猎风成阵，白雁一声霜有信。
琵琶肠断塞门秋，却望紫台知远近。
深宫桃李无人问，旧爱玉颜今自恨。
明妃留在两眉愁，万古春山颦不尽。
这是一首词作。首先写道：“惊沙猎猎风成阵，白雁一声霜有信”，词作一开始，词人通过描写了荒凉萧瑟的北地自然之景，为引入昭君出塞的历史事件铺垫。“阵”表明了风沙之大，也暗示了出塞的地点。“猎猎”形容风声或风吹动旗帜等的声音。“白雁”不仅点明了时令，而且渲染了情境。诗人通过白雁的声音描写，给人一种凄清感受。一个“霜”字，不但给人表明了出塞季节，而且通过视觉（白色）和触觉（寒冷）描写了秋之寒冷，增强了凄清之感。可以说，开始看是写景，实则抒情，不仅为昭君出塞营造了凄凉的环境气氛，而且表现出词人悲凉的心境。
接着写道：“琵琶肠断塞门秋，却望紫台知远近”。这写昭君出塞的情景。这里是词人想象出来的画面，属于虚写。上句“琵琶肠断塞门秋”，根据相关资料记载，昭君出塞时，戎装骑马，手抱琵琶。“肠断”即肝肠寸断，形容内心极度痛苦。一个“秋”字，不但照应首联的“霜”字，而且也暗示了昭君内心的凄凉。下句“却望紫台知远近”，“紫台”即紫宫，指长安宫廷。“远近”这里是指远。也走越远，昭君不停回头望着自己的国家。一个“望”字，写尽了昭君的远离国家，远离亲人的不舍之情。
词人接着写道：“深宫桃李无人问，旧爱玉颜今自恨”。这承上“出塞”而转，把思维拉回到出塞前。上句“深宫桃李无人问”，“深宫”即后宫。“桃李”指桃花力花。这里诗人是以花喻人。这一句的意思是说，处在深宫中艳如桃李的昭君，多年来没有人过问，任其自生自灭，没有得到皇上的亲近与赏识。据《后汉书·南匈奴列传》记载，昭君“入宫数岁，不得见御，积悲怨，乃请掖庭令求行”。也就是说，王昭君多年寂寞在深宫中，无人过问，直到决定嫁给呼韩邪单于。接着下句“旧爱玉颜今自恨”，这一句是说，昭君一向顾惜自己的美艳容颜，而今却为此怨恨。其中，“玉颜”描写了昭君容颜之美。一个“恨”字，突出了昭君对自己美貌的怨恨。怨恨自己因美而入宫，最终落得远离故土的可悲的结局。
最后写道：“明妃留在两眉愁，万古春山颦不尽”。诗人笔锋又转，集中表现昭君无尽的愁绪。“颦”即“皱眉”，皱着眉头，形容忧愁。这里，我们可以试着这样认为“明妃留在两眉愁，万古春山颦不尽”是“万古春山颦不尽，明妃留在两眉愁”的倒装，因为诗人触景生情，由物及人，并采用了拟人手法，从黛青的远山“颦不尽”，想到昭君包含忧愁的双眉。诗人选择“眉”这一意象，通过特写镜头，放大了人物的特征，这样，不但有助于突出忧愁之态，而且也更能揭示了昭君悲愤之深。同时，在语言上，诗人通过倒装，以景结情，更能给读者以丰富的审美想象。
总之，这首词作，诗人通过昭君出塞这一历史事实，不但表现了王昭君内心的忧愁与激愤，也暗示了诗人对昭君们不幸遭遇的同情，以及对汉元帝的指斥。同时，在艺术上，以物喻人，意象清新，形象生动，使诗歌在柔婉之中蕴含着愤激的情感，传达出具有震撼人心的无尽力量。
特别说明：
唐教坊曲有《木兰花令》宋人《木兰花》词，皆《玉楼春》体，七言八句，五十六字。五代毛熙震、魏承班、韦庄，各有《木兰花》调，为此调正体。毛词五十二字，双调上下片各六句三仄韵；魏词五十四字，上片六句三仄韵，下片四句三仄韵；韦次五十五字，上片五句三仄韵，下片四句三仄韵，上下片不同部。
按《花间集》载，《木兰花》、《玉楼春》两调，其七字八句者为《玉楼春》体，《木兰花》则韦词、毛词、魏词共三体，从无与《玉楼春》同者，自《尊前集》误刻以后，宋词相沿，串多混填，《词谱》已为校正。
定格：
⊙平⊙仄平平仄（韵）⊙仄⊙平平仄仄（韵）⊙平⊙仄仄平平（句）⊙仄⊙平平仄仄（韵）
⊙平⊙仄平平仄（韵）⊙仄⊙平平仄仄（韵）⊙平⊙仄仄平平（句）⊙仄⊙平平仄仄（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