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读完《阿小和阿小》《天才文展》《厚朴》,我有一种强烈的不适感。
我努力克制自己对作者的厌恶情绪,抱着不要随意评价对方的心理读完了整本。然而这样的抵触情绪在后两篇《我们始终要回答的问题》《回家》中稍稍平和了些。
作者描述自己的童年伙伴和朋友时,时时刻刻要拿出自己的小有成就来对比,在他眼里别人现在过得都不好,他才是衣锦还乡,小镇的骄傲的感觉。
尤其是厚朴的那篇,从文章可以看出厚朴把作者当成了最好的朋友,虽然做了一些大家不能理解的出格行为,最终没能过成自己想要的洒脱生活。当厚朴向作者求助时,说脑子有东西在晃荡,像有东西撞击(后来是生病了最终去世了)。作者作为朋友不是提醒他去医院,或者联系他家里人帮助他,反而还在说教他说不是钱的问题。厚朴生气挂了电话之后,作者用因为日常的琐碎淹没了对厚朴的担心这样轻描淡写过去了,作者真会用文字遮掩自己的内心。
厚朴中作者“顺便”也写到了,被一位优秀叫静宜的女生追求,一直不咸不淡的交往着,也没有承认对方是自己的女友。
原文是这样的“为了让大四能有宽裕的时间,我甚至提前到大三下学期就开始撰写毕业论文。剩下的时间,偶尔和静宜止乎礼地吃吃饭,散散步。”
“最终我很顺从地和她去逛街了,让她帮我挑了她觉得适合的衣服。但买衣服的钱我坚持自己付。当时我认真地想,这是我必须坚守的底线。”
“止乎礼”“顺从”这些作者刻意体现出自己不是主动的而是在被动接受的字眼,太让人不适了。我好想知道作者为什么会把自己这种形象写出来,难道他不觉得这样很渣吗?
最终我在书的末尾算是找到答案了。
“也从那时候开始,写这本书,就不仅仅是“自己想要做的一件事”了,而是“必须做的事情”了——我在那时候才恍惚明白写作的意义——写作不仅仅是种技能,是表达,而更是让自己和他人“看见”更多人、看见“世界”的更多可能、让每个人的人生体验尽可能完整的路径。
这样的认识下,写作注定是艰难的。
在正式从事媒体工作之前,我是个文学青年,之所以做媒体,最初的原因是为了养活自己,同时暗自怀抱着的目标是:以现实的复杂锻炼自我的笔力,然后回归文学。在做媒体的这十一年,我写了二百六七十万字的报道,这让我明白,媒体写作另外有复杂宽广的空间,也让我自以为已经积累了足够的笔力,可以面对自我,面对我在乎的一切人。
然而当我真正动笔时,才发觉,这无疑像一个医生,最终把手术刀划向自己。写别人时,可以模拟对象的痛感,但最终不用承担。而在写这本书时,每一笔每一刀的痛楚,都可通过我敲打的一个字句,直接、完整地传达到我的内心。直到那一刻我才明白,或许这才是写作真正的感觉。也才理解,为什么许多作家的第一本都是从自己和自己在乎的部分写起:或许只有当一个写作者,彻彻底底地解剖过自我一次,他书写起其他每个肉体,才会足够的尊敬和理解。”
也许正是在真实的自我解剖,作者没有留下一个完美的印象,每个故事的主角最终变成了配角,作者成了每个故事的主角。
事实上也是这样,自己的人生也只有自己是主角吧,我更愿意这样去解读作者写这本书的初衷,才对得起阅读完前半本书内心留下的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