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小贷、民营银行等牌照相比，消金牌照具有杠杆倍数高（10倍）、融资渠道较广泛（同业拆借、股东境内子公司及境内股东的存款、ABS、金融债、金融机构借款）等优点。
（作者系独立资深财经记者，原文刊载于“包容会简讯”第一期）
I
争抢消金牌照的硝烟
我国目前已经获批开业的消费金融公司共有26家，涉及中小银行持股的有16家，除苏宁消金、马上消金、小米消金外，其余13家均由中小银行发起人作为第一大股东。据不完全统计，公告要设立消费金融公司的内资中小银行至少有7家。中小银行为何如此热衷于申请稀缺的消费金融牌照呢？
与小贷、民营银行等牌照相比，消金牌照具有杠杆倍数高（10倍）、融资渠道较广泛（同业拆借、股东境内子公司及境内股东的存款、ABS、金融债、金融机构借款）等优点，一直颇受想要从消费信贷领域分一杯羹的非金融机构青睐，不过，手握正规银行牌照的金融机构为何也如此热衷呢？
与中小银行争抢消费金融牌照的热情不匹配的，是已成立消金公司的经营业绩。除重庆银行参股的马上消费金融位于头部（净赚8.5个亿）外，中小银行投资的消金公司基本位于中部或尾部，其中陕西长银消费金融和湖南长银五八消费金融净利分别为3.56亿和2.1亿，突破较大，其余则主要在1亿元上下徘徊，呈现极强的马太效应，一些尾部消金公司本身并无多少业务，甚至没有自己的APP，沦为互联网贷款平台的资金批发机构，其牌照也被互联网贷款新贵看重，如度小满金融入股哈银消金、玖富数科入股湖北消金等。
11月21日，银保监会正式批复同意平安集团在上海市筹建平安消费金融有限公司，这是消费金融牌照停批15个月的又一次开闸，众多在等待行列的消金牌照申请机构又看到了牌照落地的希望。其实，如果谈及广义的消费金融业务，信用卡、消费贷均可以归入此列，在宏观经济下行、居民负债率提升，以及《商业银行互联网贷款管理暂行办法》出台为“助贷”正名后，消费金融公司的牌照又能否继续为中小银行所青睐呢？
II
中小银行申请消金牌照的动机
一是零售转型的需要。从起，无论是国有银行，还是民营银行，都出现了业务溃退、不良率大幅上升等问题，个别农商行、城商行出现的一些风险事件也让银行不得不正视零售业务端口。持续不断的数字化转型和互联网金融浪潮，对公业务的溃败，让中小银行倍感压力，零售转型成为必然选择。
二是突破地域限制，借牌照实现全国展业。如果只是零售转型，“难申请”的消费金融牌照并非唯一选择，但是，我国城市商业银行跨区域经营受《城商行异地分支机构管理办法》约束，银监会文件要求农商行设立异地分支机构总体上应坚持“重在本省，辐射周边”原则，布局重点是金融竞争不充分的经济欠发达地区和农村金融服务薄弱的县域。1月，银保监会明确发文要求农商行坚守定位、强化治理，原则上机构不出县（区）、业务不跨县（区），当年新增可贷资金应主要用于当地。
一家曾申请设立消费金融公司的中西部银行内部人士告诉笔者，其实最初申请的想法很简单，就是希望“资金出省、网点出省”。时消金牌照大量开闸，并不难申请，但是开始后牌照开始收缩，含金量也逐步增加，直至今日“一牌难求”。
在消费金融牌照之外，中小银行业通过与互联网平台合作助贷业务也可实现资金出本地，但近年来受到的监管阻力也颇大，如1月浙江省银保监曾发文要求城商行、民营银行在开展互联网联合贷款业务时，应坚守“立足当地、服务当地、不跨区域”的定位，将长期可持续发展作为目标，原则上只能经营本行有分支机构的地域的客户，辖内城商行分行原则上只能经营省内的客户。在《商业银行互联网贷款管理暂行办法》征求意见稿出台以前，中小银行对于能否跨区域发放互联网贷款，始终举棋不定。
三是适当突破利率、资金用途等严监管要求。在利率方面，我国商业银行信用卡年化利率不超过18.25%，银行自营消费贷款的利率也不敢过高，消金公司的部分产品则可能突破24%红线，或贴近36%红线，创造了更大的利润空间。
授信审核及资金用途方面，近年来监管对于信用卡资金及消费贷违规使用一直是高压态势，罚单不断，近日中国银保监会对南京银行各地分行开出了十一张行政处罚信息公开表，罚款合计超过600万元就是一例，其中违规事项就包括发放消费贷款进入证券市场和房地产市场。相较而言，消费金融客户普遍属于中低收入人群，消费金融公司在审批过程中较银行信用卡、信用贷等传统消费金融产品风控措施宽松，可借用银行原有的征信、审批模式，结合消费金融产品特点进行改造。
四是借助消金子公司实现体外创新，锤炼风控和科技能力。其实无论是消费金融子公司，还是理财子公司、金融科技子公司，设立子公司均是一种隔离风险、在体系外开拓创新的手段。我们也可以看到，消费金融公司在创新发展上做出了一定的探索和努力，据中国银行业协会出具的《中国消费金融公司发展报告》，如马上消费金融打造的马上金融云平台和自主研发的活体人脸识别技术、晋商消费金融的微服务PRC架构消费信贷核心项目群、哈银消费金融基于开源技术平台CDH解决自动化风控决策问题等，都是中小银行投资消金公司进行科技创新的案例。
五是可以拓宽银行对外合作的能力。我国有4000多家中小银行，相较之下流量平台则更为稀缺，因此在与较大互联网平台合作过程中，银行是弱势和被挑选的一方。而消费金融公司可以多方参股，互金公司、其他领域的头部企业等可以作为股东方加入，为中小银行等拓展与互联网巨头、互金公司、产业公司合作提供了一个筹码，中小银行手中持有的消金牌照，目前仍然是互联网公司竞逐的重要标的。
III
有哪些隐忧
一是风险损失不断上升，利润空间已经收窄。据笔者了解，尤其是疫情之后，消费金融公司的利润空间也大幅收窄。以一家头部平台的线上消费金融为例，如果资产定价为24%，资金成本为4%到7%，渠道成本5%到7%，风险损失5%到10%，固定成本3%到5%，最终的利润率也仅为1%到4%，如果资产定价为36%，则渠道成本和风险损失也会同步上升。
二是《商业银行互联网贷款管理暂行办法》逐步落地后，消金牌照的价值是否会相对缩水。此次征求意见稿中对属地经营仅做原则性要求，对此市场上出现了两个方向的解读，一部分解读认为，这是在给助贷业务松绑，未来互联网贷款可以更多跨区域投放；另一派观点则认为，此次征求意见稿中仍提及要地方法人银行开展互联网贷款业务，应主要服务于当地客户，审慎开展跨注册地辖区业务，有效识别和监测跨注册地辖区业务开展情况，并预留了窗口指导的监管措施，那么地方监管仍出于风险考虑，不排除有更加保守和审慎的可能。
三是监管趋严。在严监管的大环境下，华融消费金融、晋商消费金融、盛银消费金融、中原消费金融4家公司因违规问题在共收到6张罚单，合计处罚金额达177万元。而在，也有3家消费金融公司收到5张罚单，合计被罚金额为382.68万元。从披露的处罚信息来看，违规问题主要表现在征信使用违规、未经同意查询个人信息、消费贷款用途不合规、违反审慎经营原则等。未来对于消金公司的监管只会更加严格。
四是融资成本持续上升。消费金融公司在银行授信的风险权重为100%，高于符合条件的小微企业（75%），更高于银行同业（25%），同时银行对消费金融公司的授信属于同业业务，目前各家银行都在尽量压缩此类业务，因此整体上银行对消费金融公司的授信意愿并不高，未来随着城商行、农商行资金出省面临更多困难或限制，一定程度上还会加剧消费金融公司融资难问题。
六是国家政策持续倾斜中小微企业。尤其是今年疫情以来，针对小微企业融资的倾斜政策频出，虽然中小银行不需要像大行一样直接背负小微贷款余额增长量化指标的压力，但是诸如纳入人行MPA考核、纳入监管对机构高管的任职考评、放松拨备覆盖率要求加大核销做小微贷款等对于中小银行“指挥棒”的作用同样强大。此次疫情中，零售贷款受冲击较大，资产质量恶化，也让银行业重新反思零售转型的方向及占比。是否仍要扎堆消费金融，也是一个需要再三思考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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