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0字范文,内容丰富有趣,生活中的好帮手!
900字范文 > 老师能有多好?安雯缅怀恩师张君秋:谢谢你在那么多人里选中了我

老师能有多好?安雯缅怀恩师张君秋:谢谢你在那么多人里选中了我

时间:2018-11-11 23:46:55

相关推荐

老师能有多好?安雯缅怀恩师张君秋:谢谢你在那么多人里选中了我

知乎上有个问题:老师可以有多好?

有人引用了电影《肖申克的救赎》里的一句经典台词作答:“怯懦囚禁人的灵魂,希望可以感受自由。强者自救,而圣者渡人。”

的确,好老师会成为我们人生中的灯塔,把海面全部照亮,引导我们远离愚昧,建立信仰,保持独立的人格,清楚前行的方向。

能遇到这样的老师,无疑是幸运的。

就在上周,我们和安雯女士聊了聊她的老师——著名京剧表演艺术家张君秋先生。

张君秋(1910月14日-1997年5月27日)

著名京剧演员,代表作《玉堂春》《西厢记》《望江亭》

安雯,歌手/ 演员,在87版《红楼梦》中饰演晴雯

张君秋先生是“四小名旦”之一,也是“四小名旦”中艺术生涯最长、成就最显著者。报界曾评价其“扮相,如窈窕淑女,似梅;唱功,有一条好喉咙,似尚;腔调,婉转多音,似程;做工,稳重大方,似荀”。

他所创立的京剧青衣流派“张派”曾在20世纪70年代后期风靡一时,追随者众多。

于安雯而言,张老师教给她的不仅仅是“唱戏”,还有如何“为人”。

今年是张君秋先生诞辰100周年,应安雯女士要求,为了如实还原她眼中的老师,本次采访内容将全部以问答形式呈现。

鲁豫有约新媒体 × 安雯

Q:今年是张君秋先生诞辰100周年纪念,听说之前也有一些媒体请您聊聊张先生,但是您拒绝了?为什么?

安雯:因为我觉得接受一个采访,必须要发自内心地去讲我想说的话,我这个人做不了假,就这么简单。而且我觉得,我的老师张君秋先生是一个很伟大的艺术家,不能只局限于讲他的家常里短,这些事情也许有趣,但是代表不了他真正伟大的艺术境界,所以我不太愿意讲。

Q:您被张先生看中收为弟子是一个怎样的过程?

安雯:我刚上戏曲学院的时候,张君秋老师还没有到我们学院来当副院长,他是在1976年左右到我们学院来当副院长的。那个时候他看到我演《白蛇传》,就跟学校说,这小丫头挺好的。他特别有意愿想要教我,收我做他的学生,于是就安排我跟他学习了。

Q:您之前对张派艺术了解多少?

安雯:那会儿我才十三四岁,什么都不懂,完全不知道。

Q:跟张先生接触之后,您对他是什么印象?

安雯:记得小时候,好像所有学生见到他都很害怕,其实很多学生当时已经是艺术家了,年纪都很大,却不敢跟老师讲话。但在我眼里,老师是特别慈祥的,也特别爱我。那时候,他总喜欢用他肉肉的手拉着我到处走,去玩,去见人,去吃饭,他有什么好吃的都给我,所以我当时不明白,那些学生为什么那么怕老师,我就一点儿都不怕他,天生有一种亲近感。后来我就在想,这是不是隔代疼?我那时候算孙子辈了。

安雯跟随张君秋学习《望江亭》

Q:张先生教您的第一出戏是什么?

安雯:《玉堂春》吧,之后是《四郎探母》《望江亭》。

Q:《望江亭》算是张派艺术崛起的一个重要标志。

安雯:是张派艺术形成的一个代表作。

Q:他的教学方式是什么样的?

安雯:我写过一段话,说我老师的嗓子是用来歌唱的,不是用来说话的,特别是说废话。他是一个不太善于表达的人,也从来不会说三道四,说长道短。他教戏,绝对不会像一般的老师那样教——你这句这样唱,那句那样唱。

他就带我看他的录像,看他那些视频。我老师特别可爱,他只看特别关键的、代表那个腔调的地方,“你听这里,明白了吗?”就完了,他连唱都不唱,就说——“你听,懂了吗?”

名师教你就是这样,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其实当时我也没明白,但是当我有一天长大了,就突然间像小孩学会说话一样,顿时醒悟。

安雯跟随张君秋学习《望江亭》

所以我建议所有热爱张派艺术的学生们,想要最直接地学到张派精髓,就去听老师的原唱,声音也好,视频也好。我们现在有这么先进的手段,有那么多的录像、录音,你就去听老师的(原唱),那是最准确的。

今天大家都在收学生,教得乱七八糟。我觉得要想学好一门艺术,首先是要“继承”——把它原汁原味地唱出来,然后再去发展、改良,再去创新你自己的作品,而不是糟改老师的作品。真的,不要再乱教了。

我真的挺难过的。

当年这个行业的人都知道张老师特别特别疼爱我,真的比对家人的关心还多,可能也是爱才。可我很惭愧,没有在京剧上为老师回报很多。但是老师也从来没有反对过我唱歌、演戏,他那时候特别为我开心,总跟别人说“她是演晴雯的,她是我学生。”很自豪的。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老师对我的好,我不知道怎么去报答。现在就觉得,安雯,你应该站出来说真话了,要不然张派艺术就毁了。我不是说自己有多棒,我也没有多棒,但至少我尊重老师的艺术。

一个伟大艺术的形成多么不容易,它真的是要有自己特别精彩、无法超越的东西,你必须要承认这一点,否则它就不会成为一个流派流传至今。我们一定要先尊重传统,尊重前辈,然后再去表现自己,我是这么认为的。

Q:的确,在京剧这一行,不是人人都有开宗立派的本事。那您觉得张派之所以能成为现代京剧旦行中最有影响、流播最广的流派,其根本原因是什么?

安雯:其实我觉得张派的形成特别了不起,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当时京剧界已经有梅尚程荀四大派了,而且正逢鼎盛时期,张派却能从中脱颖而出,并且一直流传到今天,被那么多人喜爱。我老师真的是一个天才,他的声音特别独特,这是天生的,强求不来的,上天就赋予他那么一副好嗓子。“优美动听”是张派最大的一个特点,黄宗洛老师就跟我说过:“你老师张君秋先生,简直是京剧界的歌唱家。”

要听老师的唱腔,就得听他年轻时候(五六十年代的作品),太好听了!张派就是那个时候形成的。当年都讲“无旦不张”,所有旦角都在学张派。但是你再听听现在唱的,都快变成唱山歌了,拼命在那喊嗓子,没有美了。一个艺术如果没有美,是没有生命力的。一个歌唱艺术不是喊出来的,是要歌唱出来,是要美的。我真的特别着急这个事情,没有任何个人目的,也没有要攻击谁,就是希望老师这么伟大了不起的张派艺术,能够好好地发扬光大下去,不要被糟蹋了。

Q:想请您具体解释一下张派的唱法、技巧、特点。

安雯:老师的声音太美了,唱得太悠扬了,真是如行云流水一般。张派就像是京剧界的美声唱法,唱张派特别需要有天赋的嗓音。因为我也三十年没唱了,在我嗓子不好的时候,也唱不出张老师那种行云流水的感觉。他唱得太绝了,我越听他的东西就越觉得,他的嗓子是上天给的,没有他唱不出来的声音,没有他唱不出来的转弯,那简直是张嘴就来。

我为了咱们这节目不是也录音了吗,在录之前我去听了(老师的选段),录一半,我真的不想唱了。没法儿跟老师比,他的声音太美了,唱得我都没自信了。我觉得特别惭愧,对不起老师。录音之前我都抑郁了,真的不骗你。所以我真不明白,现在这些人唱成这样,哪来的自信?愁死我了。

Q:封建社会戏曲演员的身份地位很低,不受尊重,古代就称唱戏之人为“伶人”,后来又叫“戏子”,都是带有贬义的称谓。直到解放后京剧艺术从业者的身份才算真正得到重视。张先生出生于19,算是正好经历过戏曲演员从被轻视到被重视的过程,不知他是否有跟您谈论过关于戏曲演员这种地位的转变?关于这些称谓的看法?

安雯:对对,老师跟我说过这个话,他说以前没有人尊重,现在我们都成了艺术家、文艺工作者。我能感受到老师对这一点(身份转变)深刻的感激,也特别能理解。

社会地位、价值的认可,可能对于一个人来说是非常重要的。现在这个社会已经不太存在什么三六九等了,过去女人没有地位,很多行业的人都没有地位,现在社会变了,像我们这代人过去没有经历过被歧视的过程,但是老师他们有,从被歧视到被尊重,他是心怀感激的。

Q:艺术总是与痛苦相连的,张先生是否有跟您聊过他的痛苦?

安雯:这是老师的隐私,不会说的。很多痛苦,我们会自己咽下去,很多痛苦是不能说出来的。

Q:每个有文化自觉的京剧艺人可能在他们的一生当中都要完成一个使命,在您看来,张派传人的使命是什么?

安雯:首先就是要发扬光大张派艺术——发扬光大,我希望所有的人能够明白这四个字的含义,一定要继承好,发扬下去。

Q:都说“做戏先做人”,想知道张先生在做人方面对您都有哪些影响?

安雯:骨气吧。老师是一个非常有风骨的艺术家。从来看不见老师谄媚谁,阿谀奉承谁;从没听见过老师说谁不好,讥笑谁;也从没看他趾高气扬过。通过跟张君秋先生学戏,我才知道,真正伟大的人是那么平凡,但是他的风骨,早已经在骨子里了。

Q:您是什么时候得知张先生去世消息的?当时您在做什么?

安雯:刚走就通知我了,他真的注定不是平凡人。你知道我老师怎么走的吗?就是音配像,早晨起来梳洗得非常干净,穿戴非常整齐,从家门口出来,等电梯,突然间觉得不舒服,就转过身去看着窗外,外面是长安街。他就那么站着,走了。了不起吧。

我之前虽然在国外,但还是会经常回去探望老师。他走的一个月前,我还跟我先生苏越在北京饭店贵宾楼底下的一家日本料理店请他吃饭,现在想想,那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那天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还穿了一件红色正装,黑裤子,很端庄,我很少穿那么正式的衣服。那天跟老师照了好多照片,站着,搂着,抱着,很奇怪,真的。之后我就回日本了,再回国后,他就走了。

那天我记得坐电梯,一开门就是他走的那地儿,不知道因为什么,我一下子就站不住了,好像能感应到他在那儿似的。后来他们跟我讲,老师就是站在这儿转过身去,走了。我进到他的灵堂,一下就跪那儿了,一直在哭。我这一辈子,只给两个人下过跪,我母亲和张老师。老师对我的疼爱,一直留在我的血液里。

Q:您怎么看待死亡?

安雯:现在对于死亡,我是很平静的,当然也有恐惧。当你有一只脚迈进死亡的门槛时,你才知道什么是死亡,那一刹是很害怕的。我们常说“出生入死”,都知道出生就是为了死,它只是一个过程。可即便我们再怎么认为死亡是非常自然的一件事,也都没有办法面对它,因为没有经验可借鉴。死了就是死了,没有一个人能真正告诉你,死亡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是最恐惧的。

年轻的时候,觉得自己什么都可以,天不怕地不怕。越活越知道,很多事情你是无法掌控的,而人最害怕的就是你不可掌控的事。这就是生命的真相。我们活着的人很现实,只有对眼前能看到的东西,才会去相信。

Q:如果有机会可以跟张先生对话,您想对他说些什么?

安雯:老师,我想你,我爱你。还有,谢谢你在那么多人里选中了我。

本内容不代表本网观点和政治立场,如有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处理。
网友评论
网友评论仅供其表达个人看法,并不表明网站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