饱和的黄,欲滴的红,充满奇幻色彩的紫,兼具古怪与温和的绿,《今夜在浪漫剧场》借饱满鲜丽的色调演绎了一则柏拉图式的童话。
在我看来,这是一部典型的日本“纯爱”影片,创意或变奏把柏拉图式的纯爱和对电影的热爱相结合,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穿越片,豆瓣上7分的评分也说明了这部影片的确值得推荐,而在日本本土,它更被标注了“零差评”的噱头。
故事中的男女主角,虽不能相触,却不离不弃、携手一生。它符合柏拉图恋爱观中的精神爱情,即排斥肉欲,追求纯粹的精神爱恋;同时,在一定程度上又折射出世人的一种婚恋观。
当年,44岁的李敖娶26岁的胡因梦为妻,115天后便草草离婚。之后李敖在采访节目上说离婚是因为自己是个理想主义者,受不了胡因梦在便秘时脸憋得通红。
娶一个仙女兴许是多数男人的终极家庭梦想,然而残酷的世界总是屡屡让人失望。你以为娶了个仙女,事后却发现那不过是一场泡影。
奥斯卡·王尔德说过:“人生有两种悲剧,一个是想要的事情没得到,一个是想要的事情得到了。”正如一句歌词唱的那样:“我不了解你,但是我爱你”,爱情多数源于看到对方外表,对对方产生的美好臆想。因而,当真实与想象不符时,期望便会产生失望,进而促使“仙女梦”破灭。
所以很多人抱着这样的心态,“既然不能一起走进人间烟火,就让你做我疲惫生活中的海上明月吧。”
说回影片本身,女主角美雪公主,好比《聊斋》中的画中仙,又好比波提切利笔下的维纳斯,这样的仙女为爱情而生,自然不会狼狈、尴尬,更不能谙晓粪土为何物。
但出于现实生活中根本不存在这样的姑娘,于是艺术作品中,故事总无法圆满。
在日本文化中,紫色最悲伤,绿色最不祥。电影前期大量画面采用绿色调和紫色调,男女主角的衣着也多搭配绿色和紫色,暗示这终究是一场悲剧。而至于结尾,就如同《梁山伯与祝英台》一般,不过是为了安抚观众的心所设计,算是完成了童话的使命。
除了渲染“纯爱”之外,影片中的媒介寓言也强调了“电影”与“爱情”之间的同构关系。《今夜浪漫剧场》以写剧本和拍电影为线索,引出了男女主角的浪漫爱情,在“纯爱”与“纯性”的二元对立中,电影显然更像“纯爱”。换言之,观众对电影的爱,就像是人们对异性的“纯爱”,它勾起我们的精神欲望,正像影片中寓言的那样,我们虽然无比渴望,但终究无法牵起爱人的手。
这让我想起了基特勒曾经对浪漫主义爱情和浪漫爱的媒介的论述分析,他说:“浪漫主义文学与电影一样,其核心都在于为观众提供想象性的幻觉,也就是提供一种可见的视觉形象”。我觉得确实如此,虽然媒介技术发生了根本变革,但电影这一艺术形式延续了浪漫主义文学,它不仅表现并再现爱情故事,也恰恰是20世纪唯一可能的“爱情”形式的媒介物质基础。总而言之,电影就是爱情,爱情也就是电影。
可是在我看来,也正因为男女主角无法触碰到彼此,电影才有机会探讨爱情的可能性。试想,如果美雪公主生儿育女,为平凡生活斤斤计较,电影又该如何证明爱情可以脱离肉欲、衰老和死亡呢?而在这个“纯爱”消失殆尽的时代里,我要给这部在日本本土“零差评”的电影点一个大大的赞,它值得我的肯定。
爱人是仙女模样,而仙女是不老不死,亦不可能得到的。这是电影的遗憾,也是人间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