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林嫂、刘兰芝，悲剧命运有交集
——浅谈刘兰芝、祥林嫂悲剧命运中的“经济因素”
T型作文工作室原创
中国古代文学、中国现代文学中的女性形象多以悲剧的形式呈现。仅以编入高中教材的名篇为例，《诗经·氓》中的无名女子，《孔雀东南飞》中的刘兰芝，杜甫《咏怀古迹》中的王昭君，白居易《长恨歌》的杨玉环，关汉卿《窦娥冤》中的窦娥，鲁迅《祝福》中的祥林嫂，贵为皇妃也好，贫民弱女也罢，展示给人们的无不是人生的悲歌。
《孔雀东南飞》和《祝福》，一古一今，一诗一文，塑造了刘兰芝和祥林嫂两个人物形象。一个是聪明颖慧的小吏之妇，一个是淳朴善良的山村寡妇；一个被休回娘家后多家提亲，一个丧夫丧子后人人嫌弃；一个被婆所遣被兄所逼“举身赴清池”，一个万念俱灰在祝福时死去。同中有异，异中有同。但笔者认为，“经济因素”是造成她们悲剧命运的重要因素（非唯一因素）。
一
让我们先走进现代文学经典名篇《祝福》，了解一下祥林嫂吧。祥林嫂和阿Q、大堰河一样，连个名字也没有留下。嫁给了一个小她十岁的祥林，得名“祥林嫂”。祥林死后，祥林嫂逃到鲁镇，在鲁四家做工。仅仅做了三个月多一点，婆婆便找来，以“开春事物忙”“人手不够”要她回家。婆婆真是让祥林嫂回家种地吗？不，婆婆早有了一个歹毒的计划，现在找到时机实施了。她要把祥林嫂以“八十千”的价钱卖给深山野墺里的贺老六。婆婆虽然是山里人，却工于心计，先是领走了祥林嫂一千七百五十文工钱，紧接着趁祥林嫂去河边淘米，把祥林嫂塞进乌篷船抢走了。回家后绳捆索绑塞进花轿，抬往贺老六家。婆婆果如所愿，得钱八十千。除去给小儿子办婚事的花费，还剩十多千。虽然祥林嫂一个月也有五百文工钱，但一年也只有六千文，若祥林嫂工资不涨，“八十千”是十三年也挣不够的。不卖往深山，祥林嫂也是卖不到八十千的。祥林嫂的婆婆工于心计富有经济头脑可见一斑。正是这一经济头脑，拉开了祥林嫂悲剧命运的序幕。倘若祥林嫂仍在鲁家做工，没有改嫁，只是“克夫”（克死祥林），何来“克子”（克死阿毛），再加上又克死贺老六？没有这一切，哪有以后生活中那么多的风风雨雨？所以说婆婆是祥林嫂悲剧命运的始作俑者，而这一切，根本的原因便是为了钱。
如果说婆婆是祥林嫂悲剧命运的始作俑者，那么贺老六的哥哥（小说中的“大伯”）便是祥林嫂悲剧命运的助推者。如果说婆婆卖祥林嫂是为了钱，大伯收屋则是为霸占财产。弟弟遭伤寒而死，侄子被狼吃掉，作为哥哥，不但不安慰悲痛欲绝的弟媳，反而趁火打劫，霸占财产，赶走主人。祥林嫂被迫再到鲁镇，生活的重创，使她精力、精神不如以前，“克夫克子”使她处境极为艰难，丧失了准备福礼的资格，成了别人开心的笑料，走上了死亡的道路。
二
再让我们打开“乐府双璧”之一《孔雀东南飞》看看刘兰芝吧。兰芝聪慧，“十三能织素，十四学裁衣，十五弹箜篌，十六诵诗书”；兰芝漂亮，“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纤纤作细步，精妙世无双”；兰芝勤劳，“鸡鸣入机织”“三日断五匹”。然而焦母却要儿子把兰芝休回娘家。说焦母是兰芝悲剧命运的始作俑者，相信人们不会有任何异议，但对焦母为何驱赶兰芝却众说纷纭，其中影响较大的便是“无子说”。笔者对此不敢苟同。若兰芝不会生育，照焦母的脾性，是要清清楚楚、干干脆脆挑明的，或许是非常难听的话。文中有这方面的片言只语吗？退一步讲，有一句含沙射影、指桑骂槐的话吗？再一方面，兰芝若没有生育能力，外人不会不知。兰芝被休回娘家，县令、府君纷纷为其儿子向刘家求婚，他们希望自己没有后代吗？文中没写刘兰芝有孩子，不等于兰芝没有孩子，更不等于兰芝不会生育；没有写焦仲卿的父亲，不等于焦父已死。也许有人说，连小姑都写了，兰芝的孩子为何不写？笔者认为写小姑为的是更好地塑造兰芝。姑嫂关系融洽，几年友谊笃深，怎会像焦母说的“此妇无礼节，举动自专由”呢？
既然不是兰芝没有生育能力，也不是“此妇无礼节，举动自专由”，那么丈夫疼爱小姑喜欢的刘兰芝为何遭驱遣呢？笔者主观认为，和祥林嫂婆婆卖祥林嫂一样，婆婆驱逐兰芝也是因“经济因素”——“钱”和“物”（当然主要是物）。兰芝离别焦家之前，对仲卿说：“妾有绣腰襦，葳蕤自生光；红罗复斗帐，四角垂香囊；箱帘六七十，绿碧青丝绳，物物各自异，种种在其中。”由此可知，兰芝带来的陪嫁价值不低，一旦兰芝被驱遣，这些东西自然而然就留在了焦家。另一方面，东家秦罗敷可能（笔者说的是“可能”）透漏出愿嫁仲卿又不做小妾的想法，不然对“窈窕艳城郭”的“东家贤女”——秦罗敷，焦母不会底气十足地对儿子夸口：“阿母为汝求，便复在旦夕。”焦母这样做可谓一箭双雕，既留住了兰芝的陪嫁，又能得到秦罗敷的嫁妆。虽然兰芝“七日断五匹”，哪能比得上秦罗敷的嫁妆呢？也只有这种想法，专横霸道的焦母才说不出口，才会以“此妇无礼节，举动自专由”言不由衷地让儿子把儿媳赶回娘家。
按说，可能是时代因素，兰芝被遣回娘家，并不像姓林嫂回到鲁镇那么不幸。县令太守争相为其子求婚，可谓挽回了兰芝的面子，也挽回了刘家的面子。然而，性情暴躁、趋炎附势的刘兄却对妹妹恶语相加：“作计何不量！先嫁得府吏，后嫁得郎君，否泰如天地，足以荣汝身。不嫁义郎体，其往欲何云？”兰芝被迫答应太守家求婚，婚嫁在即，仲卿又不能立即迎回自己，兰芝只好在临嫁的头天晚上，“举身赴清池”。和贺老六的的哥哥一样，刘兄也是妹妹兰芝悲剧命运的助推者，也照样存在“经济因素”。 和贺老六的的哥哥不同的是，不是那么露骨地霸占；也不单独为钱财，还为权势。因为妹妹嫁往太守家，太守家有钱有势，作为亲家，刘兄能不沾光乎？
刘兰芝，被婆婆驱遣，被兄长逼嫁；祥林嫂，被婆婆卖掉，被夫兄赶走。“被”字命运，何其相似。而她们悲剧命运的“施动者”—— 婆婆、兄长（家兄也好，夫兄也罢），也只因一个字——“利”（钱、财、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