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一幅画】大块噫气
——水彩作品《萌阳》解读手记
文/黄永生
我不刻意在记忆里留住一幅画，太多作品看后如水泼鸭背不留痕迹，这幅水彩画《萌阳》在我的记忆中安了家，为什么有的画忘了有的画忘不了，个中缘由是我想问的问题。
走过好多茶园，剩下只是模糊印象，那种印象未能到达一个形象的审美高度。画茶园的画很多，将茶园画到有形象感的作品少，之所以如此，原因很多，我觉得最根本原因是写生只停在自然现状。这幅《萌阳》给我们的也是一个自然现状，看不到一片具体叶子，叶子摇曳不是静止形状，它受大地吐气，画家喘息的影响而跃动，只有锐敏心性能感受自然之生息，一根根线条足以表现叶子的动态，线条以此显得抽象，正是这个经过抽象的自然现状超越了自然本身，而这种超越或许是画家痛苦的注入。这个超出显得脱俗，似有一个凝聚零散琐碎的意识，由这个意识将所有细节串起来，铸造一个牢固的形象。
假如我们将对象现状看作自然形式，将画家处理后的现状整体称作语言形式，由自然形式走向语言形式是一个认知。很多画家在写生过程中，这样一个认知似有似无，多数画家只在自然形式层面徘徊，这幅作品有一个自然形式，背后还有一个经过一番努力后的语言形式。这番努力是画家的意识活动，选择画这个而不是画那个，选择这样而不是那样下笔，选择这块颜色而不是那块颜色，这种随性选择是一种说不清的事，画家常用直觉解释这种说不清。为什么这样画，他说是直觉让我这样。
画面上那块赤土颜色太红了，红得使那些与之相关的色彩难以压住它。这块红颜色是画家选择的一时冲动，也许是错误选择最后却是非如此不可，或许是鬼使神差给予画家的启示，这样的写生妙就妙在有一个冒险选择的体验过程。从画面看得出来，为了压住那块红颜色，画家经过一番与之抗争的努力。冲动是魔鬼，这么红的颜料在水彩纸上洗不掉，画家只好用相应颜色去降住这块浓烈的红，那块过分的红色被镇住了，魔鬼露出天使的微笑。紧接镇住红色而来是那些深绿色的跌宕起伏，跌宕起伏似可听到画家气喘吁吁的抗争声息。这种吁吁声息容易被忽视，我感觉它是画家全身心投入的征象，好像是将内在生命意识混合到每一根线条之中。
画家迎着茶园上空吹来吹去的风，身心感到愉悦，风是一股自然之气，画家意识到不能用结实色块堵住自然之气。红色是完整的块，深绿色是不完整的笔触，这里一点那里一捺，一点一捺带出来的裂隙，大块噫气在裂隙之间窜来窜去。画家以点捺迎合自然气息，画面上自然形式生动起来，自然现状化为语言形式，一幅佳作最让人无法忘怀的是画家性情吐纳与大块噫气之凝聚给予的快慰。
5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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