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之外，皆是小事。
作者：每晚朱丽叶
来源：每晚一卷书（洞见旗下账号）
1
烟火人间，多少离人泪。
最近，南昌一对身患癌症的夫妻，通过抓阄做了此生最艰难的抉择：谁留在人世间抚养女儿成人，陪她长大。
他们16岁的女儿不幸患上重型“红斑狼疮”，急需治疗。
而父亲柯先生多年前就患有胃癌，术后一直靠药物控制。母亲汪女士也患有乳腺癌，现在仍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复查。
一次又一次的打击，这个家庭早已不堪重负。夫妻俩早已卖了房子，借遍了亲戚朋友，可在无底洞的医疗费面前，依然不过杯水车薪。
“她才16岁，正是最美好的年纪，无论如何也要救！”
无奈之下，夫妻俩决定舍弃一人的生命，用省下来的钱，换另外两人活下去的机会。
抓阄时，丈夫让妻子先摸。妻子打开一张空白纸，意味着她可以活下来，陪女儿治病。她死死地捏着手中的纸条，无声痛哭。
丈夫握住她的手，为她轻轻拭去眼泪，宽慰道，“你就好好抚养女儿成人。”
妻子不知道的是，丈夫准备的两张纸条，其实都是白纸。
这个男人早已决定，用自己的命换母女二人活下去。
人生实苦，有时候，活着竟是比死去更艰难的一件事。
想起我的一个朋友，去年看了《我不是药神》后说的一番话：
“终于明白，30岁以后心里挥之不去的不安和焦虑到底是什么。就像那个老太太说的，谁家没个病人呢，你能保证一辈子不生病吗？”
都说病来如山倒，倒的不止一个人，而是整个家。
2
疾病，不止是身体上的痛苦，更像一场大风暴，不容分说，裹挟一切，将人的命运卷入未知的轨道。
去年春节刚过，我的婆婆和小姑就接连查出患上重症。
婆婆刚做完乳腺癌手术，准备第一次化疗时，小姑子又肺癌发作。
入院检查发现已到晚期，整个人从胸腔到盆腔全是满满的积液，无法站立、无法呼吸。
母女两人，在同一所医院的不同科室病房里，相互担心着对方。
一个月后，小姑子抛下年仅3岁的儿子，离开了人世。
拖着病残之身的婆婆，痛哭着送走唯一的女儿。整理遗物时，发现小姑子生前给孩子留下了一件手织毛衣，婆婆抱着小外孙哭得喘不上气。
“我的孙啊，以后就没有妈妈给你织毛衣了。”
孩子问：“妈妈什么时候回来？”
婆婆含泪：“妈妈去了天上。”
一天，孩子突然手指着天空问：“外婆，我妈妈能从天上下来看看我吗？”
老人的泪水止不住地流。
没过多久，孩子的父亲带着儿子远走他乡谋生。
今年过年，吃团圆饭时，大家都默契地不提什么。只是在洗碗时，婆婆突然喃喃自语：“今年少了几副碗筷。”
经历过死别之人才会明白，死亡，根本不是如秋叶般静美。
死亡，就是一场毁灭级地震，墙倾瓦颓，支离破碎，并且余震延绵不绝。
疾病，让生命轻如鸿毛，却给生活留下泰山之重。
一个人的病患，一家人的灾难。
一个人的离开，一家人的深渊。
3
曾经，这张名为《独生子》的照片，戳中无数人。
狭窄的病房里，相邻的病床上躺着两位老人。中间的男人手扶着两张病床，孤寂脆弱的背影，像极了我们每一个人。
老人长时间生病住院，白天黑夜都离不开人，治疗费用又很高昂。
去工作，父母没人陪护；去陪床，钱又没得赚；家中还有孩子需要照顾。
身前千军万马，身后空无一人。
作家艾小羊说：曾经以为赚到一个亿，才算开心。当有一天，照顾病中的父母，突然觉得人生能睡个8小时的整觉就是幸福了。
躺在病床上的老人，一样的难。
温州有位戴奶奶，因为咳嗽不止，痰里带着血丝。她瞒着子女到医院检查，结果是肺癌，晚期。
一天清早，老人出门，到吃午饭还没回来。
女儿在母亲的床头柜里发现一封“诀别书”，满满两页纸，写着不想拖累子女。
最后，在一处荒地找到了已经没有生命体征的老人。
这样的新闻太多太多：
怀柔老太不愿拖累子女勒死瘫痪丈夫后自杀；荆州患病老太不愿拖累孝顺儿女跳湖寻短见；湖南同村数名老人连续自杀只为不拖累子女；安徽9旬老太跳井身亡因疾病缠身不愿拖累儿女。……
人到中年，死神开始向父母招手，各种病症纷至沓来，我们终于体会到“有什么，别有病”，才是一个中年人最大的奢望。
生死之外，皆是小事。
4
曾有一位读者来信，讲述她的故事。
父亲患病去世，家中债台高筑；妈妈在父亲去世后腿部受伤，不能自如行走；哥哥患上抑郁症，差点自杀。
姑娘从娇气的公主一下子变成要靠救济金生活的人，每天在医院和家里来回跑，还要应付那些上门的债主。
大学毕业后，她一天打两份工，白天卖衣服，晚上推销酒水；一天只吃一顿饭，坐公交都觉得费钱；买了辆二手自行车，每天提早很多起来骑车去上班。
想哭的时候，怕家里人看到，晚上一个人躲在被窝里不出声地流泪。
也曾想过不活了，一了百了吧。但为了哥哥和妈妈，还是必须坚强，必须给他们希望。
幸而上天，没有辜负珍惜生活的人。
姑娘现在有了自已的服装店，不大但够养活一家人；哥哥的病逐渐恢复正常，妈妈做了腿部手术，生活基本可以自理。
在信的末尾，姑娘说：“只要你不放弃命运，终究能守得云开见月明，即使这个过程，很痛。”
人生就是这样，残酷中藏着希望。
努力改变我们可以改变的，坦然接受不能改变的。
疾病降临时，我们才能从容面对，不至于一败涂地，彻底崩溃。
就像我的婆婆，在痛失爱女，小外孙被带走后，说：“我还有儿子、孙子，我死不起，攒劲活！”
人生就像一盒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块会是什么味道，也永远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个会先来。
这不是悲观，而是明白现实的可怕，才会放下执念，珍惜当下的拥有。珍惜活着的、健康的，可以肆意挥洒的每一天。
愿我们都能早日懂得：人生最可贵的，不是升官发财，而是没病没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