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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也不敢冒犯盐之女神(1)

时间:2020-06-05 08:4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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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也不敢冒犯盐之女神(1)

研究北美洲几乎任何地方的一份交通图,人们都会注意到次级道路(本地道路)那古怪的非几何类型,从而合理地推断出这些城镇的区位和连接是较为偶然的情况,事先没有进行任何计划或者设计。实际上,这些道路确实只是经过扩展的小路和羊肠小道,而这些羊肠小道起初恰是动物寻找盐而留下的踪迹。

动物寻找卤水泉以获得它们所需要的盐,有咸味的水、岩盐以及任何能够获得的自然盐都是动物寻找并舔食的对象。这些舔食的对象,遍布大陆,往往在荒芜平坦地区那浅棕色或者浅灰色的土壤中。一些深深的洞,几乎可以算得上洞穴了,这是动物不断舔食形成的。在舔食之处的尽头,因为有充足的盐,所以成为定居的适宜之地。村庄往往就建立在这些舔食之处。伊利湖附近的一个舔食之处,有一条宽阔的道路,是由北美洲的水牛开发出来的,在这里形成的一座城镇被称为布法罗。

当欧洲人到达这里时,他们在北美洲的村庄里发现了大量的制盐工场。1541年,西班牙探险家埃尔南多·德索托在沿着密西西比河旅行时指出:“盐的生产是沿着河流进行的,水向下流去时,把它留在了沙子上。由于他们无法在不掺杂大量沙子的情况下收集盐,于是这些沙子就被装进特制的篮子里,这种篮子口大底小。它们被悬挂在帐篷的横梁上,水被渗出,下面放着容器来接,然后容器被放在火上蒸煮,从而生产出盐。”

不从事农耕活动的猎人也不制盐,但有一个例外是白令海峡的爱斯基摩人,他们捕猎驯鹿、山区野羊、狗熊、海豹、海象和其他野生动物,然后把这些动物肉放在海水中煮以便获得一点咸味。许多种族群体,比如说佩诺部斯科特人、梅诺米尼人和齐珀瓦族(Chippewa),在欧洲人到达之前都从来没有使用过盐。在休伦县的耶稣会传教士们抱怨当地没有食盐,不过有一个传教士指出休伦人比法国人更有眼力,因为他们戒绝酒、盐和“其他能够使眼液枯竭并且损害音质的东西”。

据说普吉特桑德印第安人(Puget Sound Indians)的日常饮食主要是三文鱼,他们从来不吃盐。美国康涅狄格州的莫希干人吃大量的龙虾、蛤、美洲西鲱、七鳃鳗,还有玉米,但是根据科顿·马瑟的说法,“他们从来没有拥有过一粒盐,一直到我们把盐赐予他们”。

但是特拉华人在他们的玉米饭中放盐。霍皮人用盐煮食扁豆和南瓜,并且把辣椒和野洋葱放在盐水中来煮食长耳大野兔。祖尼人在咸酱中食用煮熟的咸馅面食,并且制作kushewe,这是一种有酸橙和(牛羊腰部的)板油的咸面包。当祖尼人外出旅行时,他们总是会携带一坛子或一陶罐的盐和一种保留西南部古典风味的调味品红辣椒。

在他们年历的第7个月,阿兹台克人(Aztecs)观察了为Vixtociatl举行的仪式,她被自己的兄弟们(雨水诸神)驱逐到盐水之中,这样她便成为盐的发现者和制盐的发明者。16世纪西班牙行乞修道士伯纳第诺·德·萨哈冈描述了她的外表:金耳朵、黄色的衣裳、光辉灿烂的绿色翅膀和网眼布裙。她携带的盾牌上装饰着老鹰、鹦鹉和大咬鹃羽毛,她用一根手杖打着拍子,手杖的顶部是用香纸花装饰的。被挑选出来代表Vixtociatl的姑娘与那些已经制造过盐的妇女一起跳十天舞。最终,在节日的当天,要杀掉两名奴隶,然后这位姑娘也要牺牲。

许多土著北美洲文化都有盐之神祗,这些神祗几乎总是女性。对于纳瓦霍人来说,它是一位上了年岁的妇女。在美国西南和墨西哥的农业人口中,收集盐的远征往往是从盛大的仪式开始的。在霍皮人中间,这种仪式还包括与一位指代“盐之女人”的妇女进行交媾。在许多西南部的部落群体中,盐的收集是由宗教领袖组织的。参与者通常必须对盐之收集者进行礼拜。一般,只有享有特权的氏族部落中的成员,比如说拉古纳鹦鹉部落,才能进行收集盐的远征。在大多数文化中,只有男人才被允许去收集盐,但是纳瓦霍人也允许女人去。根据传说,祖尼人起初也是允许女人去的,但是由于他们对待这一使命的轻率冒犯了盐之女神,盐的供给开始消失,所以他们改变了这一习俗,只允许男人参加。整个祖尼人群体都祈祷寻盐远征队安全归来。当这些人归来时,每一位盐之收集者的伯母或婶子就会用丝兰皂清洗他的头和身体。

美洲的历史可以说是一部连绵不断为盐而战的战争史。谁控制了盐,谁就会拥有权力。在欧洲人到达之前如此,美国内战之后仍然如此。

如同在意大利半岛那样,美洲大陆上所有伟大的文明中心都建立在能够获得盐的地方。印加人是盐的生产者,盐井就建在库斯科城外。在哥伦比亚,游牧部落也许是最先建立起永久性定居点的,因为他们需要盐,并且学会了如何制盐。他们的社会是围绕着天然盐水井建立起来的。奇布查族,一个生活在这一地区(后来成为现在的首都波哥大)的高地部落,成为一个占据支配地位的群体,因为他们是最好的制盐者。另外一个令12世纪的心理学家能把性与盐联系在一起的例子是,奇布查族人中的盐主们通过一年两次戒绝性和盐的方式来向神祗表达敬意。

如同非洲一样,奇布查族人通过把盐水蒸发成锥形来制盐。为了适合多阶级的社会,不同等级的盐也被生产出来,从为富人生产的最白净的盐到为穷人生产的味道不佳的黑盐。所有天然的盐水泉都由修道院拥有。那些zipa依靠他们分配盐的能力进行统治。当西班牙人来临时,人们才了解到国王的权力,因为他们接管了盐水泉,并且宣布这些盐水泉是西班牙国王的财产,这样就毁灭了zipa的权威。

根据埃尔南·科尔特斯之征服这段编年史的作者贝尔纳尔·迪亚斯的说法,阿兹台克人以蒸发尿液的方式来制盐。一个洪都拉斯的部落把热棍插入海洋之中,然后刮下棍子上面的盐,这就像罗马人眼中的英国人制盐那样原始。更常见的是,天然泉的盐水被蒸发,或者沙漠盐床以撒哈拉的sebkha那样的方式被刮下,或者从海洋的边缘搜罗出海盐。

阿兹台克人通过军事力量控制了盐的路线,比如说获得盐的Tlxalacaltecas,既而得以藐视他们的敌人。威廉·普雷斯科特在其18出版的经典著作《墨西哥征服史》一书中描述了阿兹台克人从他们的属民那里接受贡品的情况:“2000块非常白净的盐,是在模子里提炼出来的,只用于墨西哥贵族的消费。”

西班牙人通过接管被他们征服的土著人的盐场而获得了权力。科尔特斯来自西班牙南部,那里离西班牙和葡萄牙的盐场都不远,他熟知有关盐的权力与政治,满怀钦羡地观察了Tlatoque人如何保持他们的独立,如何通过戒盐来避免阿兹台克人的压迫。“他们不吃盐,因为在他们的土地上没有盐。”他这样写道,而且与英国人相同的是,这族人也害怕对盐产生依赖。

有关玛雅人生产盐的最早证据可以追溯到大约公元前1000年,但是在墨西哥非玛雅人居住区(比如瓦哈卡)发现了更早的盐场遗迹。声称是盐导致了伟大的玛雅文明的盛衰也许有点夸张,然而,玛雅文明的确是由于盐的生产和盐的贸易繁盛起来的,尽管连绵不断地爆发了控制盐资源的战争,它依然繁荣了起来。而当欧洲人来临时,玛雅文明已经处于衰退状态,它的一个主要标志就是盐贸易活动的衰弱。

玛雅人的世界从尤卡坦半岛延伸到如今墨西哥的恰帕斯州,并且跨越到危地马拉。当16世纪初埃尔南·科尔特斯首次来到尤卡坦半岛时,他发现玛雅人拥有庞大的盐产业和广泛的贸易,贸易的范围不仅包括盐,而且还包括腌制品,比如说咸鱼和经过加工的皮革等。

玛雅人把盐作为药品与一种牛至属植物、xul树叶混合在一起用于控制生育,用油治疗癫痫症,用蜂蜜来减轻生孩子时的疼痛,蜂蜜还被用于与生育和死亡相关的仪式。

在尤卡坦半岛,至少在2000年前,盐就是利用太阳能蒸发生产出来的,这意味着美洲土著利用太阳能蒸发生产海盐的时间至少与欧洲人同样悠久。玛雅人还懂得如何从植物中提炼盐,虽然植物盐通常是氯化钾,而不是氯化钠。他们会烧掉植物、特定种类的棕榈叶和绿草,把它们的灰烬浸泡在盐水之中,然后蒸发掉。这一技术是由那些遍布美洲和非洲,居住在森林中,与世隔绝的人通过实践总结出来的。

恰帕斯的拉坎顿(Lacandon)部落是一个在文化上非常独特的玛雅人群体,他们居住在热带雨林之中,自给自足地生活,与世隔绝。不过不幸的是,他们居住的地方成了墨西哥与危地马拉的边界。他们通过焚烧特种棕榈叶来制盐,并且把这种盐作为货币来使用。拉坎顿部落中的人穿着白色长袍,划着独木舟在热带雨林的河流中穿行,过着不受干扰和宁静的生活,一直到20世纪,当现代墨西哥和危地马拉政府对穿过拉坎顿森林的国际边界比较关注后,这种生活方式才逐渐终结。从军事方面来看,边境因为这片森林很难防守。而对于部分拉坎顿人来说,这片森林却是财富之源,他们把硬木树卖给木材公司,来维持自己的生计。随着森林的消失,部落开始丧失传统和自我满足感。由于原木公司向他们提供了食盐,拉坎顿人已经不再焚烧棕榈叶。

拉孔考迪亚(La Concordia)城及其周边的盐场因为一座大坝而在20世纪70年代被淹没了,如今沉于湖底,这是一个典型的恰帕斯玛雅人的文化毁灭。根据丹麦人类学家范斯·布罗姆(他曾经在20世纪20~40年代进行过有关玛雅文化的探险)的说法,该遗址有玛雅高地独一无二的盐场,在那里,盐水通过树干上的槽渠,从泉水中分流到浅浅的石锅里用太阳能蒸发,与夏威夷使用石碗的技术方法类似。

拉孔考迪亚城的居民们在蒸发锅里放入芦苇,它往往被做成六角星状。如果足够浓稠,芦苇上将形成结晶,而制盐者把这种闪闪发光的白色装饰品作为宗教的供奉物出售。一直到布罗姆的时代,玛雅人都还把这些供奉物带到天主教的教堂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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