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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商隐的无题诗:无寄托与纯恋情的情感世界

时间:2022-01-02 20:4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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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商隐的无题诗:无寄托与纯恋情的情感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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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商隐诗集中,有一部分诗标名《无题》,还有一部分诗取篇中个别词汇为题,实际上也等于没有标题,这些都属于无题诗。如果我们把握了李商隐前后期诗歌风格的差异,注意每篇作品本身的完整形象,知人论世,那么,对无题诗的理解也就能更多地接近作者本来的创作意图。

(一)有寄托的无題诗

李商隐《谢河东公和诗启》有言:“为芳草以怨王孙,借美人以喻君子”。说明他确有一部分无题诗有所寄托,这部分诗大多显得舒畅明朗,属明丽一格。如下面这一首:八岁侩照镜,长冒已能画。岁去踏青,芙蓉作裙衩。十二学弹筝,银甲不曾卸。“四藏六亲,悬知犹未嫁。十五泣春风,背面狄千下。联系作者在《上华州书》中称自已“五年读经书,七年弄笔砚”,以及《樊南甲集序》中所说的“十六能著才论》《圣论》,以占文出诸公间”等语来看,说“此章寓意相类,初应举时作也”,应是言之成理的。中以貌少女自况,表露了渴望应举及第、施展才华的心愿,风格清新明朗。又如:

这是开成年间,李商隐应试博学宏词科溶选后写的。诗中的少女姿容出众、妆饰美丽,爱情生活却并不如意。“莫近弹棋局,中心最不平!”豇直接吐出了心中的愤懑。很明显,此诗与上一首…一样,都是“借美人以喻君子”,以艳体托意,本是唐人通习,但李商隐运用得更为广泛他有一首《访人不遇留别馆》诗:“卿卿不惜琐窗春,去作长楸走马身。闲倚绣帘吹柳絮,日高深院断尢人”称走访的人为“卿卿”,冯浩说:“下二句以怨女自比,极写久候无聊,盖左右使令之人亦冷落之耳。”

此外,像下面这首昨夜星辰昨夜风、画堂酉畔桂堂东。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隔座送钩春酒暖,分曹射覆蜡灯红。嗟余听鼓应官去,走马兰台类转蓬。前三联象描写爱情,但尾联点出自己任秘书省正字的郁郁不得志心情,诗意仍然明朗、写法与上引《访人不遇留别馆》相似,前者从冷遇中见怨情,这一首从盛会中见失意为什么李商隐诗中存在着大量有寄托的无题诗呢?首先,中国文学中采用比兴寄托手法的传统源远流长。

《诗经》就大量采用了比兴的手法,比兴是《诗经》“六义”中的两种,白居易说:“‘北风其凉’,假风以刺威虐也;‘雨雪霏霏’,因雪以愍征役也;‘棠棣之花’,感华以讽兄弟也;‘采采芣曹’,美草以乐有子也。皆兴发于此而义归于彼。”在屈原的作品中,进一步发展了比的手法:“善鸟香草,以配忠贞恶禽臭物,以比谗佞;灵脩美人,以媲于君y飘风云霓,以为小人。”经过初唐四杰以及陈子昂、李白等人大力提倡“兴寄”,比兴寄托的艺术传统在唐诗中得到了进一步地发展。

李商隐的一部分无题诗,也继承了这一优良传统。其次,李商隐生活的晚唐时代,政治黑暗,党争激烈。为了诗中真实地反映现实生活和表达自己的感情,又须避免因此而遭到迫害,“遭时之变,不得不隐”,因此,李商隐的诗歌也就大量地借助于比兴寄托的手法。“隐”,要有一定的限度,隐而过深,则读者不知所云,同样达不到目的。所以,李商隐的这类有寄托的无题诗,又大多显得舒畅明朗。

(二)纯写恋情的无题诗

除了那些有寄托的无题诗,李商隐还有一部分无题诗是纯写恋情的,这些诗大多为妻王氏而作。李商隐与妻子王氏之间的感情是很深挚的。那首脍炙人的《夜雨寄北》又题《夜雨寄内》:“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短短四句,“语浅情浓”,表达了对妻子的深深思念王十二兄与畏之员外相访见招小饮,时予因悼亡日近不去,因此写道:“谢傅门庭旧末行,今朝歌管属檀郎。更无人处帘垂地,欲拂尘时簟竟床。嵇氏幼男犹可悯,左家娇女岂能忘。秋霖腹疾俱难遺,万里西风夜正长。”

妻子亡故,他心情悲痛,无心参与宴饮,只是望着空虚的房屋和妻子使用过的旧物,想到失去母亲的年幼的儿女,听着不停的秋雨声,难遣内心的隐痛,苦熬长夜。何焯评曰:“西风加“万里’,夜长加“正字,极写鳏鳏不寐之情。”钱谦益:“平平写去,凄断欲绝,”

正因为李商隐对王氏有这样深挚的感情。所以才为她写下了为数不少的无题诗。如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开力百花残: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晓镜但愁云鬓改,夜吟仍觉月光寒。蓬山此去无多路,青乌殷勤为探看。李商隐《摇落》诗有“结爱曾伤晚”的句子,冯浩注曰:“此寄内诗也。‘结爱伤晚’者,久为属意而成婚迟也,”这就是“相时难”。“别亦难”则点出与妻!成死别。颔联用了“死”字、“灰”字,语意更为明确。由于诗人对王氏思念情深,迷离恍惚中,又觉得妻子尚在人世:“哓镜但愁云鬓改,夜吟应觉月光寒。”

后来苏轼悼亡词《江城子》说:仪来幽梦忽还乡,小轩团,正梳妆。”正是这种写法。尾联与白居易《长恨歌》中“忽闻海上有仙山,山在虚无缥缈间”是同一手法,更说明所思之人已不在人世。内容、情调稆写法都与上一首极其相似。上一首说:“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这一首说:“刘郎已恨蓬山远更隔蓬山一万重。”说明妻子逝去已久、更难寻觅。李商隐的这些无题诗,感情真挚,吐属凄丽,具有很高的艺术价值。

作为一个封建文人,总不免有些艳情遗行,李商隐也不例外。他也写过一些失之轻佻的诗句。冯浩说:“语而尖薄已甚”。但李商隐一生,从总的方面看,爱情生活还是健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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