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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散文:夏日蝉鸣林幽远

时间:2020-06-13 05:19: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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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散文:夏日蝉鸣林幽远

蝉是盛夏里的标志性物种,那吱吱的蝉鸣总能把人带到夏日最炎热的伏天,我从小听着蝉鸣声长大,足足有十九年,最近的几年里,蝉鸣变得越来越遥远,在遥远的北方,在一个很多人没有见过蝉,分不清蝉与蚕的地方,我想这也不足为奇,北方的盛夏大多是单纯地以阳光的炙烤程度来提醒你的,而在老家,盛夏的到来便是从蝉鸣开始的。

六月末,七月初,正是玉米抽穗扬花、孕育果实的时候,悄然到来的不仅仅是一天比一天热的天气,还有那幽远的蝉鸣,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一声又一声的蝉鸣便突然响起,向窗外的一排樟树望去,只见绿叶在刺眼的阳光下依然鲜活透亮,而那隐身其中的“歌者”却倩影难寻,偶尔看见了,它也是在那高高的树干上,你看它,它毫不在乎,继续高歌,盛夏的世界本身就是他们的,无可厚非。

在老家,蝉被叫做“知了”,作为一种充斥了我童年时代的动物,在过去十多年里,蝉与我而言,真的是太过熟悉。在没有手机和游戏的年代,我们从来都抵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于是,在那样的小山村,在那样的夏天,最叫人愉快的事情就莫过于“捕蝉”了,蝉其实并没有那么聪明,对于低矮处的蝉,我们不用任何工具便可捉到,蹑手蹑脚走到蝉跟前,手迅速一捂,一只蝉便捉在手心。然而,并不是所有蝉都会坐以待毙,蝉的听觉和视觉其实很灵敏,大多数时候,你还没走近,它便“扑腾”地一下飞走了,飞到更高的树干上,隔不了一会,蝉声似乎更清脆更响亮,此起彼伏,好像它们正举办赛歌会,又好像是它们在嘲笑我们的捕蝉技艺。后来,大人教我们把一个方法,用蜘蛛网去粘,我们将竹条弯成圈插在竹竿里,再在房檐底下找蜘蛛网裹上,这样一来,高处的蝉或者那些低处精明的蝉便无一逃出我们的魔掌,纷纷被捕,自从掌握了这个方法后,我们每天早上起来第一件事便是拿着竹竿到处找好的蜘蛛网,方圆几十米的蜘蛛网都被我们扫荡了。现在想起来,那个时候,蜘蛛才是最倒霉的,辛辛苦苦结一晚上网,第二天一大早便被我们毁灭殆尽,真的也能被称为熊孩子了。

对于那些不幸“被俘”的蝉儿,我们先放在玻璃瓶里精心喂养,甚至折了嫩树枝让它饱吸树汁,又或者将它用线拴上,放在树干上,任它吸取树汁,那便成了自己的蝉,开始蝉儿也还高声鸣叫,可惜它实在不是这享福的“八字”,用不了三、四天,准会一命呜呼。关于蝉那清脆而响亮的叫声是从哪里发出来的,乡下的孩子们并不懂,有的认为是嘴,有的认为是翅膀,有的甚至认为是屁股……反正谁也说服不了谁,捕捉到了又一只“倒霉”的蝉,孩子们便又开始了细心的观察,又开始了新一轮的争辩,一直延续到凉爽都可以让蝉鸣消逝的秋天。

童年的蝉事着实让人怀念,以至于每次听到蝉鸣都会想到童年捕蝉的趣事,以现代人的观点来看,蝉只是自然界很不起眼的且有害树木的小昆虫,而夏日的蝉声噪起,扰人午眠,着实有些令人厌烦。然而,古人因不知道蝉是吸食树汁的害虫,反而认为它只是靠“含气饮露”为生,再加上,蝉的芳名又出自于《诗经》,所以,蝉便受到历代不少文人墨客的青睐和赞美。

在古人们看来,蝉独居高树,远离尘世,其本身就具有其豁达高洁的品性:三国时期的曹植说蝉““实淡泊而寡欲兮, 独怡乐而长吟, 声皦皦而弥厉兮, 似贞士之介心,内含和而弗食兮,与众物而无求。栖乔枝而仰首兮,漱朝露之清流。”晋人陆云写了一篇《寒蝉赋》,对蝉可谓赞美有加:“夫头上有緌,则其文也;含气饮露,则其清也;黍稷不享,则其廉也;处不巢居,则其俭也;应候守节,则其信也;加以冠冕,则其容也。”能集“文、清、廉、俭、信、容”六字于一身,无疑是道德崇高之人。因而文中引申道:“君子则其操,可以事君,可以立身,岂非至德之虫哉!”把蝉看作君子立朝处世之榜样的“至德之虫”,其评价不可谓不高矣!“垂緌饮清露,流响出疏桐。居高声自远,非是藉秋风”,作为“初唐四大家”之一的虞世南,不仅在书法上造诣颇深,其诗作也是非常值得称道的,在我看来,这首出自虞世南之手的咏蝉诗诗是我国古代描写蝉鸣最为贴切深远的,蝉的高洁、清白一览无余,这也正是虞世南一生的写照。

不仅在中国,受中国文化影响颇深的日本对蝉也是情有独钟,在日本, 喧闹的蝉鸣意味着盛夏的将逝,日本的清新系动漫中,蝉鸣是常常出现的情景,青春的萌动与爱情的火花便来自于火热的夏季。有人说,从7月中下旬开始,蝉气势夺人地鸣叫,到了8月里更像决堤般嘈杂、吵人,进入9月后势头慢慢减弱,不久蝉鸣便被秋虫的鸣声所取代。这种虚幻、无常大概与日本人的精神非常契合,所以,在日本,蝉鸣便成了夏日里不可或缺的一景。

蝉鸣在古希腊人心中不是扰人的噪声,而是一种美妙之音。他们尊称蝉为“歌唱女王”,并且喜欢用鸣蝉来装饰或做成竖琴的标志。其中流传这样一段神话:一次,古希腊著名的音乐家爱诺莫斯在雅典举行的一场轰动全城的竖琴比赛中,他以得心应手、出神入化的技艺,博得了阵阵掌声,当他演奏到蝉鸣部分时,琴弦突然折断,眼看这场比赛就要输给对手了,在这关键之时,窗外一只鸣蝉竟准确地把琴声和谐地衔接下去,结果爱诺莫斯击败了对手,取得胜利。据说这是音乐神阿波罗助了音乐大师一臂之力。

《伊索寓言》里也有一个《蚂蚁与蟋蟀》的故事,其实那原本是《蚂蚁与蝉》的故事。希腊是有蝉的,所以伊索自然而然地写下了关于蝉的寓言。可是这么一来,欧洲北部的人们无法理解寓言的寓意,便将蝉改成了蟋蟀。若是换作日本人,只怕会恍然大悟:“我说呢,原来是蝉呀。这样的话,这寓言就可以理解啦。” 蝉在夏日里热热闹闹地拼命聒噪,等到秋风吹来时便没了声音。

在北美,有种蝉,在地下蛰伏,一朝破土而出,然后在一个月内便完成羽化、交配、产卵,然后便会死去。“于黑暗中显平凡,于光明处显伟大”,高中老师的话再一次在我耳边想起。有关资料显示,蝉在出土后,寿命很短,一般在半个月以内便会死去,最短的只有三天,而生命最长的黑蚱蝉成虫,在阳光下也只有45天到60天的存活期。为了这仅有的鸣叫时间,蝉会在地下蛰伏3—不等,其耐性及生命力都是一般物种所不能比的,这不是伟大,又是什么呢?

寂静的夏日午后,我正打算午睡时,蝉却吵得没完没了,我怎么也睡不着。要是能把它们全部捉来,“咯吱咯吱”都揉进岩石里去,一定很酷吧!我这样想着。而在我情绪低落沉闷的时候,走在树荫下或山林间,我还是愿意听到那从树叶后穿透出来的昂扬激进的阵阵蝉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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